記者 孫妙鴻 通訊員 劉明 熊濤
四月的安康,山花爛漫,五彩繽紛。迎著春光,信步于恒口月亮灣的月河岸邊,偶見村民立于河中,手持鐵鍬,有節奏地將水中砂石鏟到長條形木床中……原始的淘金畫面,以久違的方式再次呈現。
淘金,是安康人記憶深處的鄉愁,流淌千年而不衰。
安康盛產麩金,即今天所說的沙金,而漢江沙金富集地段則主要在安康漢江北岸支流階地,《唐書地理志》云:“金州漢陰郡,漢陰月川水有金。”“西城漢水有金”!独m陜西通志》云:“漢水入境至出境長六百里,沿岸多沙金,居民用木床、竹簍淘取”。又云:“月河堡俱產沙金”。厚重歷史,記載著安康長達千年的淘金記憶。
“春秋第一相”管仲說:“金起于江漢”,從那時起,安康的先民們就在漢江及其支流河中以簡單的木床和浪金盆等方法淘金,并以賦稅的形式源源不斷地上貢給朝廷,為王公大臣們制作禮器及生活飾品。因月河沙金蘊藏量居全國之首,西魏廢帝元欽便為安康取名“金州”,隋時又改金州為“西城郡,置金川縣”,也與金有關,唐初又改西城郡為金州,此后,五代、宋、元、明,一直沿用此稱。唐代,安康一帶尤其是恒口月河一帶的沙金采淘到了鼎盛時期,并以其質美色艷,成為朝廷貢品。《元和郡縣志》載:“金州貢麩金”,即是佐證,從這里可以看出,安康采金進貢朝廷,已是很多朝代里安康地方官府的使命之一。乾隆年間和光緒年間,安康的黃金產量近千兩。直到新中國成立后的70年代末,群眾采金從未間斷。
安康延續千年的淘金風貌,是一個村莊的記憶,是一座城市的鄉愁,更是歷代仁人志士的牽掛。《唐書·地理志》載“金州漢陰部,漢陰月川水有金”。“西城漢水有金”;唐朝詩人方干《路入金州江中作》詩稱:“掉尋椒岸縈回去,數里時逢一兩家。知是人來貢金處,江邊牧豎亦披沙”;五代薛昭蘊《浣溪沙》詞:“越女淘金春水上,步搖云鬢佩鳴珰。”明湯顯祖《牡丹亭·謁遇》:“由來寶色無真假,只在淘金的會揀沙。”沙汀《淘金記》二:“淘金一開始,他就奔走著,張羅著,希望自己是個廠主,或者同別人合伙。”從歷史的光輝中,我們看到了勤勞智慧人民的善良和浪漫,看到了“淘金者”的無畏精神和拼搏激情。
安康采金不僅有水中采沙金,還有挖山開洞采山金的。1989年,安康地區文物普查隊在石泉縣前池鄉發現漢代淘金遺址。同時,在漢江北岸還發現有眾多金洞遺跡,如原安康花園鄉胡家灣金洞、七里溝金洞、長嶺金洞、豐陽寺金洞等等,而且還留下了許多與古代淘金有關的地名,如安康城區金川村、金銀巷及江家店的金船、恒口的金潭、月亮壩的金兔灣等,充分反映出安康古代采金的盛況。
源源不斷的沙金生產,給安康的黃金手工制作帶來繁榮,據史料載,清代中葉安康城龔聚生的金銀飾品制作堪稱一絕,后有韋松如、沈運昌、朱德福等相繼開業,僅金銀巷的鋪號達19家,安康城區成為金銀匠的聚集之地,成為安康的一段手工業佳話。
20世紀七八十年代,安康又掀起新一輪淘金狂潮。20世紀60年代末,經國家地質部門勘探,安康境內黃金儲存量15噸,主要分布在恒口月河川道一帶。1984年,中國黃金公司開始在恒口境內籌建恒口金礦,設計投資1671萬元,年采礦砂量243萬立方米,年產金12846兩。恒口金礦礦床位于鐵嶺關與長槍嶺的峽谷之間,長約25公里,寬1至9公里。月河谷底平緩,為沙金的沉積富集提供了有利條件。含金沙礫層連續穩定,呈水平狀、帶狀分布,是中國已開發中的最大沙金礦床之一。礦層頂部為砂質粘土、粉沙層,不含金或含金很少,礦層底板為上新統的半膠結、半風化沙礫層或沙質土層,是主要含金層。
除了月河川道,上至石泉下至白河的漢江,也開始了大規模淘金。據安康攝影家任黎華在其紀實攝影作品《安康淘金》中講述:20世紀80年代,石泉縣率先在本地區以民間投資為主探尋和開采漢江流域的金沙資源,長期在貧瘠的土地上過著朝不保夕日子的人們,對突如其來的財富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農民放下了田地的農活,老師放下了教鞭,就連一些單位的辦公室也是人去樓空,湊錢入股到縣城外邊的漢江河里淘金,山坡上河道旁到處是金床、帳篷,夜晚燈火輝煌,甚至有人雇來推土機通宵作業,整條漢江河谷機器隆隆,塵土飛揚,蔚為壯觀。
財富是淘出來的,21世紀初,在河道沙金資源逐漸枯竭之時,人們開始在良田翻土取沙淘金,一時間,月河川道的良田形成大大小小的沙堆。
隨著時間的流逝,淘金這種瘋狂掠奪資源的方式已成為過去,漸漸被淡忘。然而,勤勞善良的安康人民見證了“淘金者”的一段繁榮興衰的歷史,見證了安康人民冒險精神、進取精神和對美好幸福生活的“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