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撰稿人 陳奇
開欄語:
黨的十八大以來,安康發展進入快車道,GDP、工業增加值等增速處于全省前列,有些指標多年名列第一,但也喜中有憂。秦巴山區,過去二十年和今后相當長時間,將是要素配置、社會重組,政府有形之手與市場無形之手共同作用的重要時期,矛盾和難點非常集中,挑戰與機遇并存,有很多制度、政策和操作層面的問題要探討,如何進一步找出適合秦巴山區的解決思路與辦法,依然需要進一步重視。今日起,本報特邀陳奇同志就生態經濟、綠色發展發表意見。希望引起大家的重視與討論。
一個地區發展路徑的選擇,有其歷史根源,一旦“初始變化”形成,就會形成循環累積效應。這個“效應”,也可能是向上的,也可能是向下的。安康乃至秦巴山區現在這種發展格局及現狀,是歷史開發路徑選擇的延展和必然結果,也是我們開創發展新時代的現實出發點。要真正認識秦巴山區區情和安康市情,必須了解并認識其開發史,特別要了解和認識,對本區經濟社會發展,產生基礎性、根本性影響的二百五十年開發史及其影響。
長期以來,我們研究安康經濟社會發展,往往忽視一個問題,就是安康農村有兩個區域,一塊比較發達的農業區,還有一塊極其貧困的農業區。對前者發展,從戰略規劃到項目安排,關注較多。對后者,主要關注生活安排和政策扶持,缺乏對區情的深刻認識和久久為功的基礎工作。
前者集中在江河沿岸、城鎮周圍平壩川道地區。農業生產歷史悠久,無論糧食還是經濟作物,生產技術較為先進,產量較高,商品率高。住在這個區域的群眾,收入也較高。上世紀八十年代,鄉鎮企業快速發展,從(燒)磚瓦石灰到鐵木加工,迅速興起。雖然污染嚴重,最終被淘汰,但鍛煉了一批人才,完成了原始積累,成為城市化和工業化有生力量。近十幾年快速擴張的城鎮化,將城鎮規劃區內的農村集體土地,征為國家建設用地,相當一部分“村”成為“城中村”,農民成為“城里農民”,他們手里攥著數量可觀的“征地”收入,連人帶房帶宅基地也順理成章進入城鎮,成為帶著財產進入城市的“新市民”,這塊區域,也成為最早城鄉融合發展區域。沿江,沿鐵路、高速公路的集鎮,人口、生產要素集聚快,社區工業、旅游等非農產業也有較快發展。還可通過園區化集約經營,發展高效農業,科技農業,走向農業現代化。這個區域基本踏上了經濟社會發展節拍,農業文明、工業文明各個發展階段,沒被落下。
另一個區域,情況完全不同。這個區域,就是真正的“秦巴山區”。這個區域,是二百多年前“流民”進山墾荒開始形成的。他們走了一條完全不同于前述區域的發展路徑。這個區域通過毀林開荒。種糧食,發展桑、茶、麻、藥、煙、棉等土特產品,有過短暫“先前也闊過”的經濟輝煌。但隨著生態破壞、水土流失、災害頻發,加上人口越來越多,土地越種越薄,人,貧病交加;地,一方水土養不活一方人。最終陷入貧困和生態雙重惡性循環。以致于必須異地搬遷,脫貧攻堅。
這兩塊區域發展路徑是不同的。用循環累積因果理論來說,前者是因果循環累積向上的結果,后者則是向下循環累積的結果。
二百多年前,百萬“流民”涌入秦巴山區,伐木筑屋,墾荒種地;二百多年后,秦巴山區過百萬人外出打工,貧困農民異地搬遷。二百多年前,移民進山,燒山種糧,砍樹煉鐵;二百多年后,這里退耕還林,修復生態。
二百五十年,人,一進一出;林,一毀一還,歷史走了一個輪回!令人唏噓和悲哀的是,二百多年前,窮著進山,二百多年后,窮著出山。進去時,森林密布,綠水長流;出來時留下的荒山禿嶺、石骨嶙峋,已不適宜人類居住。
這就是秦巴山區深度貧困地區。目前,我們要做的,就是脫貧攻堅,把這批人的生產生活問題解決好。讓他們“兩不愁,三保障”,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時,一個也不少。但要使貧困地區真正實現農業現代化、農村現代化,路還很遠。產業如何發展?鄉村如何振興?還面臨著許多嚴峻挑戰。
作者簡介:
陳奇,原市政府研究室主任,安康發展研究會會長。主編《安康經濟》16年。參與、組織、主持了多項重大戰略課題研究及政府工作報告起草。2004年出版專著《綠色經濟論綱》,并因此書影響,獲邀以“特邀嘉賓”身份,參加2006年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的“第二屆中國財富論壇”。退休后,受聘安康學院經濟與管理系兼職研究員,并開設“地方經濟(區域經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