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玉
漢江是一條有靈性的河流,像豐腴多情的陜南女子,曲線優美。在陜南安康,但凡有漢江流過的地方,就十分有靈韻,水面有寬有窄、湍流有深有淺,從哪個角度看都別有韻味。
春來江水綠如藍。碧綠的江水平靜無波,望著江流里的倒影,兩岸民居高低錯落、鱗次櫛比,成群結隊的水鳥撲棱著翅膀,滑出水面,一團春色就這樣被攪動,圈圈漣漪蕩漾開來,把倒影中的房屋、藍天、花樹揉成一張氤氳的油畫,與湛綠的水色融為一體,要過好長一段時間,江面才能恢復平靜。
三月時節,天已經亮得早,只消一會兒工夫,日光就從天邊噴薄而出,這時的陽光不是很強,照射在臉上也沒有什么感覺,如江水敷面,帶點微涼。因為工作緣由,我登上由安康西城坊駛往漢濱區石梯鎮的游船畫舫參與試航體驗,同行的還有許多新媒體聯合會的網絡達人,他們迫不及待打開直播,用鏡頭向全國各地的網友推介安康之美。
隨著一聲悠長的汽笛聲響起,薄霧漸漸消散開來,馬達聲驚飛了一只只水鳥,它們撲騰著翅膀掠過我們的頭頂,在水平面上留下一圈圈波浪,畫舫后卷起如雪的白浪。飛濺起的水珠碰在臉上,觸感微涼,直教人感到心曠神怡。待到畫舫駛進江心,沿江兩岸的景色便像電影里的倒帶,時遠時近、時深時淺、時快時慢。和眾人一起的石梯鎮長矗立船頭,手指遠處黛色山頭介紹下一步的規劃和打造“水韻石梯”的藍圖。臨近石梯鎮,一身古樸裝飾的新媒體網絡達人在畫舫上吟詩作對,猛然間似乎回到古代,遇見詩情迸發的才子,在船上和人踏歌而別。
人在船上,船在畫里。群山如聚,高高的山頭還被江霧包裹著,滲出絲絲縷縷的霧氣,日頭高懸,陽光透過山谷時,霧靄便悄然退場。低矮處目之所及的柳枝嫩芽,早已換上春裝,鮮嫩的柳條兒輕撫江面,蕩起層層漣漪,宛如清新可人的妙齡少女在梳洗一頭長發,濕潤的發絲盡顯芙蓉出水之美。畫舫進石梯,兩岸青山相對,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倏然撞入眼簾,給視覺造成極大的沖擊,碧綠的江水里好似瞬間傾瀉了各色顏料,黃的、綠的、白的、藍的、粉紅的,涂抹出一幅水韻油畫,畫舫似在油畫里行走,一只白鷺躍進畫中,平添無限活力與生機,漢江瞬間活泛起來。
水波輕輕越過船頭后,同行的石梯鎮長玩笑的說道:“快看,小三峽。”水面越來越窄,山像斧砍刀切一般,光溜溜的,一株草木都沒有。壁立千仞,畫舫緩緩駛入窄窄的一方山水,時而高山阻隔,時而峰回路轉。偶爾瞥見山谷深處,殘存的霧氣繚繞在山澗中,恰似漢水神女羅裙輕舞,在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中飄逸如仙,只這一眼,便令人如癡如醉,移不開眼。
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江的水色,輕盈潤澤,養育了住在漢江邊的女子,她們的皮膚細膩水嫩、白里透紅,不少外地朋友,總會夸贊陜南漢江的水好,住在漢江岸邊的女子,不用胭脂粉抹,臉上都被這水色滋養的溫潤如玉?刹皇锹铮〗L撲面而來,漢江邊的女子,不僅容色上乘,就連歌喉也像被江水浸潤過,清脆婉轉,十分動聽。陜南沿漢江兩岸的女子皆能歌善舞,唱一支紫陽的《郎在對門唱山歌》,旬陽的《蘭草花》,白河的《十愛姐》,婉轉悠揚的民歌,比江南水鄉的歌還要綿柔。還是因為有水的靈性,歌文通俗易懂又不失文雅,走南闖北的旅客都可聽懂歌曲。猛然間,畫舫上女子的歌聲打破了閑談云云,悅耳的歌聲隨江波飄蕩,一路就唱進了石梯古渡。
畫舫靠在石梯渡口,青石壘砌的渡口顯得斑駁滄桑,裂開的紋路,仿佛寫滿歷史浮沉。鎮上接待的宣傳干部,胸前的黨徽十分耀眼,讓人不免回想起1932年的12月,紅軍經商洛市鎮安縣進入旬陽小河口,在麻坪河分三路南下渡漢江。為幫助紅軍盡快順利渡河,當地村民除了擺渡船運送紅軍過河外,還將自家的木料、門板、樓板、木船等材料拿出來幫助紅軍架浮橋,從早晨到天黑整整忙了一天。渡過漢江后,紅軍當夜宿在石梯,第二天吃過早飯后進入旬陽地界,沿途播撒革命的火種。
古渡承載著那段崢嶸歲月的記憶,夕陽灑在江面,波光粼粼,水光瀲滟;貋淼穆飞,沿江兩岸保護一江清水永續北上的漢江志愿者們向畫舫揮手,紅色馬甲分外顯眼,他們用深情守候著這條江流,把心里話融匯進清澈的水波中,而漢江就這樣日夜不息地流淌,從南到北,滋養萬物生長,成就一方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