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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 明 醉美 風情 二十三年前,麥子將黃未黃的時節,我與何大凡女士赴陜南調查農村青年讀書活動,特意選了鎮坪縣。去前安康的朋友都勸阻,說是那一路險象環生,下雨就塌方,當時正下雨。我不聽勸阻,執意前往。過平利縣時,煙雨迷蒙,只看見路邊一排房子。不能說不提心吊膽,實際上心里始終為自己祈禱平安。果不其然,這一路遇見了幾處塌方,幸而沒有阻礙交通。我們坐的是班車,記得在一個叫秋坪的地方下車吃飯,到處是刷刷的雨水、嘩嘩的泥水。從鎮坪縣歸來,雨是停了,一處塌方加滑坡加泥石流阻塞了道路,一車的人只好繞行山道過去,被一輛輛手扶拖拉機接送到了秋坪。太狼狽了,便沒有了在平利縣逗留的興致,立即換班車返回了安康。人在安康,心才放下了,卻感激了平利。如果中間沒有平利,我們是否能“平利”歸來呢? 二十三年后,也是初夏,去平利可以說感慨良多。當年去平利,沒有高速公路直通安康,坐火車要繞漢中,平利之想,如同夢想。當年誰能想象,西安會有鐵路、高速公路取直道而通達安康呢?這一路上,我努力地回憶著當年路過平利時的情景,除了人生如夢感,就只剩下一簾煙雨,一溜兒破舊的房子。車在恒口下了高速,路忽然變得狹窄了,但視野豁然開闊了,一車的人都說,沿途的風景很美,但平利的風景更美了。問為什么不通高速公路,迎接我們的任冬莉女士抬手一指:“呶,高速公路年底就開通了!”頭頂上果然是高架橋,已經鋪了路面。平利,真要平利了! 歸來多日,心里一直放不下平利。平利之美,美在神奇。分明是個山區,卻怎么就叫了平利?是人的一廂情愿呢,還是天的一種宿命安排?傳說平利是女媧的故里,信不信反正有個女媧山在哪里。世間如果真像傳說中那樣有個補天、造人的女媧,我寧愿她出生在平利,因為這里神奇得不可思議。譬如絞股藍有“超人參”之美譽,平利就盛產這個,那種長在地上的綠,泡在水里的綠,讓人理解了什么才叫綠!看一眼就想吻,看兩眼就垂涎欲滴,啜飲一口,真個回腸蕩氣。至于是否安神,降血壓、血脂,試一試就知道了。還有茶,雖然還是茶,喝了后口感確實與一些所謂的名茶不一樣。名茶就像一些明星,頂禮膜拜者眾,名不副實者也眾。平利之茶就如同平利的山泉,喝了放心,起碼不鬧心,用心去品,必是一種“道可道,非常道”的滋味。 在平利,可以說每到一個地方,我就捫心自問:我怎么就到了這個地方?我怎么能到了這個地方?我不是神仙,沒去過仙境,但我忽然想象人間仙境了。我確信,我到過的地方,如化龍山,如天書峽,如正陽大草原,如許多我叫不出名字或者沒有記住名字的地方,不就是人間仙境么?我有理由相信,沒到過的地方,如女媧山等,更是人間仙境。如果沒有“平利”的道路,我是到不了這些地方的;如果通往這些地方的路早就“平利”,這些地方恐怕早已名揚天下了。平利的好可能就在這里!“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有女不愁長,女美不愁嫁,平利之美,甚于女兒,如何能一直默默無聞呢?一種神秘的力量在暗中保護著這里,不讓風景如九寨溝那般張揚,不讓風光如黃山那般招搖,不讓風情如廬山那般炫耀,平利的處女之嬌美、村姑之質美反而保存了下來,反而給人一種少見多怪的清新悅目。比如正陽大草原,也就是太陽坪草甸,當我身臨其境的時候,臥如佛,坐如禪,身心一如,真就被解脫了似的。巴山之巔,怎么會有這么大個草原呢?自平利縣奔來,感覺是掙脫了一種山清水秀的誘惑,卻被另一種天地間親密和諧的大美俘虜了,說恍若隔世確實不是夸張,說身在天外真是那種感覺。紅日如佛日,白云如蓮花,坐臥行走,神氣自來、自足,左顧右盼都是美。 平利之美,美在與都市不即不離。平利遠嗎?坐車上打個盹,穿越秦嶺,就眼望巴山了。平利近嗎?沒有高速公路的年代,一日想往返西安,只能是癡人做夢。放到古代,那更是處江湖之遠,不知令多少人向往而失望,甚至絕望。遠離都市,等于遠離繁華,也等于屏蔽了滾滾紅塵。山清水秀卻不以為奇,天藍云白卻習以為常;滿目清新卻視而不見,泉鳴鳥語卻充耳不聞;天天吸氧以為氧氣就是空氣,芳香撲鼻以為生活的地方就該如此。不知污染為何物,取雨水只圖方便,雨水與泉水一樣甘甜。山就應該林茂而蓊郁,眺望歷歷在目,如玉簪螺髻;地就應該綠如煙海,綠意盎然,一派生機,沒遠沒近,讓人想入非非。 平利之美,美在自然原生態與人文原動力非但不相互排斥,反而相互吸引。這一切都離不開人!或者換句話說大白話,平利之美,美在人!記得朋友安黎邀我去平利,說了一句大實話:“同行的都是人品很好的人。”同行的朋友有王定成、吳澤民、王向力、李郁、陸三強、賈妍、劉羿群等,都是我的朋友,都以人品立世。其中王定成先生就是平利人,在朋友圈中總是以平利人為榮。他是文學先輩,聲名卻被書法掩蓋。到平利后,又與散文家劉云握手。與他是以文神交,他的人品比文品更高,雖然他的散文沒有多少陜西散文家能匹敵。我心目的平利之美、之神奇,多半是劉云散文灌輸的。采風三日,樂不思歸。歸來,大家都贊嘆:“平利的山水太好了!”嚷嚷還要再去。我當然要延伸一下他們的贊美:“山水再美,人不美,山水就沒了靈魂。”真的,平利的山水是有靈魂的。我笑問平利美女任冬莉、胡青花、余婧:“這一路走來,怎么就不見丑女呢?”她們的臉都笑成了太陽花:“你想啊,平利是什么地方?女媧的故里呀!”我說:“怪不得我越看你們越像女媧呀!哈哈哈……”胡青花說得更有趣:“我們都是女媧牌嘛!” “女媧牌”?一句玩笑話,點醒夢中人。我想我讀懂平利了。三日里接觸的平利朋友,幾乎都是“女媧牌”的。就說平利縣委宣傳部長楊友誼吧,他原本在西安的一家高校如魚得水,現在卻以“女媧信使”自居、自勵了。我問他:“撇下老婆孩子,習慣嗎?”他說:“我已是半個平利人了,平利太好了!”遇到節假日,他老婆孩子最喜歡到平利,每次都玩得不想離開平利。這次采風,他全程陪同。我明白,他是在感受平利之美的細節,心里醞釀著自己的文章。陪同我們采風的其他平利朋友,記得名字的有劉勇、黎盛勇、吳全云等,不記得名字的更多,他們都是平利的人物。平利到了他們的嘴里,翻來覆去都是美,溢于言表都是愛。他們說我們是文人,其實他們才是原生態的文人,他們的擔當在平利,他們的夢想在平利,他們的底氣也在平利,怪不得他們的文學接地氣了。當他們對平利如數家珍的時候,他們成了平利的人文之魂,卻寄生于平利的山山水水,使平利之美可以親近,可以撫摸,可以領悟。我說句掏心話:女媧故里人,只有肅然起敬,不敢等閑視之。 平利,平安順利;平利,太平利好。與平利有緣、結緣,平利就結伴而來,這是福報嘛!福報所有來平利者:平利之美,如茶,如酒,如禪,如靜女。用心靈去品,回味不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