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林
西津漢江大橋北山嶺上有一被許多人遺忘的遺址——新羅寺遺址。新羅寺遺址掩映在北山山嶺中,有一木屋、一亭、二平臺、繞遺址的路,遺址下是悠悠的漢水,擦著遺址匆匆流過。上西津橋,北望,一嶺橫陳,從西向東,順江蜿蜒,新羅寺遺址,就藏于山嶺中央。
入遺址公園門,沿木階梯西上,階梯兩側,樹木蔥蘢,芳草萋萋,野花爛漫。游人少,有云雀、畫眉鳴叫,迫使山林更幽。享受山林天籟。階梯如龍,左盤右扭,蜿蜒而上,不見之首。途中,見一山民,挑著菜擔,趕山林深處來,與我相視而笑,擦肩而下,又沒在森林另一處。
繼續攀登,拾形而上,兩邊樹林,更加蔥蘢,濃蔭如墨,野花發香。忽遇一紅小木屋,被翠林擁抱,仿佛綠中一陽,散射紅光。踏上小木屋階梯,踏出一串清脆的腳步聲,驚擾了屋后林子里棲息的幾只白鷺,繞屋盤旋幾圈,朝漢江一橋飛去。
木屋緊鎖,祥云縈繞,鳥鬧四周,白云飛度。此處太靜,不可久留。于是,沿木屋旁階梯下。再上。又上。林更深,可蔽日;風更涼,出寒戰。山嶺之高,漢水之矮,碧水似玉,無聲東去。細觀之,漢江宛如一枚上弦的藍月亮,落在明珠山城江南江北中央,打扮著這座水城。
上完階梯,遇一平坦地,這就是新羅寺遺址,坐落在圈椅樣的山懷中。一棵有了年歲的老柿樹,主干斑駁,枝丫盤旋,樹冠如傘,蔥蔥蘢蘢。柿樹旁,豎立一碑,正面為“新羅寺遺址”,后面碑文是:“新羅寺始建于唐,是金州佛教四大叢林之一。相傳是唐代貞觀年間專門為新羅國僧人建造的寺廟。唐代高僧南岳懷讓禪師曾在此出家,宋代香火旺盛,明末毀棄!睹饕唤y志》記載:“新羅寺在州治西六里,有唐懷讓禪師庵遺址現存石赑屃兩個,河卵石壘砌的古井兩口。宋代嘉定年間鐵鐘一口為安康博物館收藏。”石碑兩邊,陳放著兩個赑屃,無頭無尾,凹凸不平,龜紋依稀可見。這兩個赑屃龍龜,從唐代走來,不知駝過何等巨碑?記錄何等千古文字?然而,僅存這兩個赑屃身子,鎮守著這片遺址,聽千古漢江潮起潮落聲和漢水的歌起歌伏聲。這里是宋代曾經旺盛的煙火地,每天清晨,在悠悠的鐘聲里,醒了天柱山和西城閣,醒了香溪洞和牛蹄嶺。
我思緒萬千,突然被叢林中走出來的三位老者驚醒,他們是采藥人,戀著這片山林。老者個個須白臉紅,精神矍鑠,一老者與我侃侃而談:“這山,是漢江之北的富山,古時候這里的新羅寺,煙火盛……”老者說完,捋胡須,爽朗地大笑了:“隨著對新羅寺遺址的不斷開發,蹲在漢江邊的這座寶山,在不破壞綠色植被的前提下,修建一些樓、閣、亭、棧道,與博物館一呼一應,就更加完美了!”說完,他們又朝森林深處去了。
再沿階梯上,山嘴有一亭,亭內有七八個登山者,這寂靜的山林中,有了靈氣。這些登山者,打緊綁腿,順著山梁,找著毛毛小路,尋找老碼頭山頂去了,沒入草叢深處的登山者,只聽見人語,不見人影,漸漸地,人語也被森林吞沒。
臨亭西望,漢江打幽谷來,仿佛一枚綠的簪子,擱在兩山間,十天高速漢江橋,穿兩山而過,別住了這枚綠簪,西津橋以西的少半個安康山城,盡收眼底。山依著城,城吞著江,江穿著谷,谷充著云。臨亭沐涼風,憑欄聽鳥鳴,真是一大塊事。
下臺階,半山腰一上一下有兩個觀景臺。這里也是攝影愛好者最佳拍攝點。生在山城樓房里,無論站在多高的房頂,只窺山城一角。然而這觀景臺,可觀山城大貌:西津橋似長劍,被兩“山”擔著;博物館是海市蜃樓,浮在縹緲的漢水邊;一橋是浮云,繞著上弦月;大劇院是鯤鵬,亮翅漢江邊;四橋如彩虹,挽起城南北;遠處的龍王山,一起朦朧在藍天下。再南望,香溪山巒翠峰綠綠,地震監測臺銀球閃閃,牛蹄嶺壁峰巍峨,安瀾樓白云悠悠,隔江的我,伸手把山城安康摟在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