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利 向興述
又到了八仙洋芋成熟的季節,農人們將前幾月播種的洋芋,深挖后用背簍裝著背回家中,堆放在自己屋子里,那種喜悅的心情溢于言表。
八仙洋芋,在八仙獨特的自然環境母體內孕育生長,含淀粉較多,略帶絲絲甘甜,尤其冬季和春節后食用,其口感純正,濃香撲鼻,百吃不厭,吃后又想,在當地以及周邊地區,深受人們青睞和歡迎。
每年十月后,外地人拉著大米,來八仙兌換洋芋種,一斤大米兌換三斤。八仙不宜種植水稻,但家家戶戶吃著大米,就是外地人送來的。所兌換的洋芋種,到了海拔較低的淺山地域,第一年優勢明顯,增產增收,保持著八仙洋芋的特點。第二年略有退化,第三年又去八仙兌換,就這樣周而復始,循環往返。
洋芋播種,如果天氣晴好,在八仙川道陽坡地塊,有少量在陰歷臘月,但大都選擇在春節后,那時“三四九”已過,天氣逐漸變暖。播種洋芋最好的肥料,是大糞和用肥土燒制的火糞并用,出苗快,長得壯,其次是豬糞之類。
洋芋播種后,農歷三月底開花時,新生洋芋不過野雞蛋大小。頭遍花落,變為雞蛋大,當二次花開時,就會瘋長到鵝蛋大小,有的甚至更大。端午節前后,洋芋逐漸成熟。如果那年天氣稍旱,八仙洋芋必然豐收,農民們的臉上,就會露出燦爛的笑容。
八仙洋芋的做法和吃法,超過十種。如果做菜,最常見的是洋芋絲和片。烹飪絲和片時,加上八仙酸天蒜,更具八仙風味,也可加入韭菜,效果也會不錯。根據不同口味,還可做成酸辣洋芋絲和片。另可將片切得稍厚,用小火煎至金黃,放油鹽加韭菜,起鍋時再加入少許大蒜水,味道更香。在餐桌上,往往肉還沒人吃,煎制洋芋片就一掃而光。
另具八仙風味的一道菜,是洋芋粉粑粑炒臘肉,也有將洋芋磨成細泥狀,煎制成薄餅的洋芋粑粑,但沒有洋芋粉粑粑上檔次,名氣大。
還有曬干洋芋片炒土雞,紅燒牛肉、紅燒豬肉中,放入塊狀洋芋的烹飪做法,都是很好的美食。如今餐桌上又出現了“麻辣洋芋塊”“洋芋泥”之類的菜肴,同樣受到消費者喜愛。
洋芋作為主食,八仙的做法和吃法也是種類繁多。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煮干洋芋”“四季豆稀洋芋”“嫩南瓜稀洋芋”“酸菜稀洋芋”,以及打黃豆合渣放上洋芋等,都是八仙常有的主食吃法。
洋芋相比大米和面粉,更具優點,其營養成分全面,營養結構合理,能供給人體大量熱能,具有補充營養、養胃、寬腸通便,利水消腫之功效。在新中國成立后的幾十年中,八仙一直是兵源大鎮區。那里的年輕人身體強壯,疾病少,在歷年征兵體檢中,合格率遠超其他鎮區。于是,有人議論,是否與八仙人主食洋芋,做菜也洋芋的飲食有關,但至今沒人就此做過專門論證。
八仙人祖祖輩輩吃著洋芋長大成人,又吃著洋芋慢慢變老,離開這個世界。可以說,八仙人的血液中,流淌著洋芋的汁水。就這樣一代一代吃著,吃出了八仙洋芋在八仙人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那種情感無法表達。八仙人對洋芋的情感,竟變成了吃洋芋的癮,幾天不吃心里就想,老惦記著。就像有的人的“煙癮”“酒癮”一樣。
我的一個戰友他母親,八十多歲,久病臥床。一段時間,好菜好飯,雞蛋牛奶,只是吃上幾口,有時聞一聞,干脆不吃,說不想吃,沒味道,吞不下。一天,她女兒又去問她,想吃點啥子。老人家想了想,慢騰騰地說,想吃點酸菜稀洋芋。她將做好的稀洋芋吃了小半碗,連聲說好吃,味道好。第二天,老人家與世長辭。
我的一個外侄,長年外地打工,每年臘月下旬回家過年,看望父母。一只腳剛伸進門,就對他媽說,下午煮米飯要放幾個洋芋,炒菜要炒一碗臘肉洋芋粉粑粑,還要一碗煎洋芋片,放豬油。一個小時后,滿屋滿院子洋芋飄香,外侄終于有了解饞的機會。
八仙人在外地工作的特別多,隊伍龐大,全縣鎮區之首。每逢回家過年,或平時回家,返回時除帶家鄉臘肉外,少不了帶洋芋。有的帶上三四十斤,一蛇皮袋,有的帶上幾蛇皮袋。除自己食用外,就送給關系好的親戚朋友,同學同事,受到的青睞和歡迎,不亞于你送給他好煙好酒。
在全國各地,不能;丶铱纯吹陌讼扇,就常打電話給家里,說要快遞點臘肉和洋芋,還有洋芋粉粑粑,真空包裝,免得壞了。他們說,外地的洋芋沒有那個味道,吃不慣。在外想家,就想吃八仙洋芋。那是鄉愁,那是家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