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來往之間因延遲所造成的時間差,大抵只有天然酵母的發酵時間之微妙差可比擬,一旦交流變得太有效率,不再需要翹首引頸、兩兩相望,某些情意也將因而迅速貶值而不被察覺。”看完《午餐盒》這部電影,讓我想起了《查令十字街84號》,類似的情節,卻又有印度獨特的文化氣息。
《午餐盒》所講述的,是一段超越年齡的愛情故事。本片的男主角費爾南德斯,是一位沉默而孤獨的中年男人,父母早已離開人世,妻子也因病去世多年,沒有孩子,獨自一人過著刻板閉鎖的生活。在工作上,他踏實嚴謹,恪守著會計的工作職責,35年從未出現過差錯。他即將退休,公司早已選定了接班人,只等他交接;生活上,他嚴肅,不茍言笑,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甚至讓鄰居家的小女孩都對他有所畏懼。每天兩點一線的生活,午餐在公司吃定制的寡淡餐食,晚上吃冰箱里的速凍食品了事。每個夜晚都依在自家露臺欄桿上,在黑暗中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眼前是鄰居家在明亮燈光下共進晚餐的溫馨場景,形單影只中靜靜品味著孤獨與寂寞。
女主角伊拉是一位年輕的家庭主婦,每天的職責就是送女兒上學,然后為丈夫準備精心烹制的午餐。樓上老太太是她唯一的交流對象,她們很少見面,都是通過隔著天花板喊話的方式進行的。她們交流著美食制作經驗,也互相傾訴苦惱。然而就是這樣全身心投入到家庭,每天變著花樣為丈夫制作美食,她依舊拴不住丈夫的心,她面對的是對婚姻生活麻木、厭倦,并已出軌的丈夫。
兩位看似沒有任何瓜葛,甚至毫無可能產生聯系的人,因為一個午餐盒而結緣。在印度的一些城市,流行著這樣一種服務——午餐盒遞送系統,每天有專門的快遞員到城市大街小巷的主婦們的廚房,取走她們為自己丈夫準備的午餐盒,然后利用自行車、火車等多種交通工具,經歷漫長而擁擠的車程,將午餐盒送到她們丈夫的辦公桌上。這種全憑快遞員記憶和經驗的運送方式,據說出錯率僅為六百萬分之一。兩位主人公費爾南德斯和伊拉的結緣,正是這六百萬分之一的錯誤造成的。
一天,獨居多年的費爾南德斯突然收到了一份多年沒吃過的美味午餐,他本以為是餐廳技術革新,不善言辭的他還專門到餐廳表達感謝,事后才了解這樣一份美味午餐,來自于一位用心烹飪的主廚——伊拉。
另一邊的伊拉,在收到吃完的午餐盒后,發現餐盒空了,要知道,每天餐盒的剩飯量代表著丈夫的滿意度。她欣喜的等待著丈夫回來后的表揚,然而等到的依舊是丈夫的漠不關心的表情,甚至連吃錯了午餐都沒有發現。
伊拉沒有向快遞員表明這個錯誤,她依舊認真的準備午餐,并在飯盒中放了一張紙條,來向這位珍視她美食的陌生人表達感謝。就這樣,兩個在現實世界中沒有任何交集的人,開始通過這種方式進行了味覺乃至心靈的交流。
他們從飯菜的味道談到生活的見聞,從朋友式的閑談到漸漸產生期盼、牽掛和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感。這樣的知心交流,給他們死水般的生活仿佛又注入了源源不斷的活力與希望。
“錯誤的火車,往往能送我們到正確的車站。”電影中這句反復出現的臺詞,是否預示著兩位主人公的未來,電影結尾并沒有給我們明確的答案。從他們約定見面,到男主人公費爾南德斯因為年齡的差距、內心的責任感而懊惱退卻。最后年輕的伊拉甚至變賣首飾、收拾行李決心離開這個沒有愛的地方,去追求不一樣的人生······
“但是,書店還在那兒,你們若恰好經過查令十字街84號,代我獻上一吻,我虧欠它良多。”我是期望他們相遇的,就像期望《查令十字街84號》中的漢芙和弗蘭克相遇那般,免得愁緒總是綿延。
■ 鄭運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