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勝娟
很多人知道旬陽北陲有個世外桃源——水泉坪,并喜歡她,是被她春天里一片片燦黃驚艷,而我,作為一個陪她輾轉過很多四季的人,私以為冬才是她最美的時節,尤其是雪中的水泉坪美的動人心魄。
今年的冬天尤其冷,水泉坪的雪也已悄然而至。在高山一隅的平地,雪中的水泉坪只需要安安靜靜地沉睡一晚上,早上推開門,遠山、房屋、田野、道路、樹木都柔柔地躺在雪下面取暖,一片耀眼的白卻是最美的顏色。當炊煙斷斷續續地纏綿而上,孩子們慢慢地從睡夢中醒來,這幅童話般的世界才活潑起來,那雪中“咯咯”的歡笑聲和“吱吱”的雪聲成了最動聽的交響樂。
水泉坪是一高山平地,四面環山,春日里翠綠環山懷抱一抹金黃,雖別有風致,卻不敵夏天稻田里蟲鳴蛙唱的野趣,也無法匹敵金秋稻浪的沁人心脾,更無法比擬冬日這仙境般的晶瑩剔透。一片片雪花,在空中俏皮地舞著,是梨花如雪,還是雪如瓊花,反正也分不清了,遙想定是那縹緲的天宮住著一位梨花仙子,你看,這雪不正是她抖落一身的梨花嗎——時而緊鑼密鼓、時而飄飄灑灑、時而旋轉、時而翻飛……簡直是冬日里最盛大的舞蹈?!那山上高高低低的樹木披上銀裝遠遠看去像一朵朵碩大的白山茶,層層疊疊,田里的油菜偶爾從雪被里探出一點點綠,舒展著勃勃的生機,遠遠看去就像白玉中的幾點翠綠,充滿意趣!
世人愛雪,大多鐘情于他的白,這種白是大自然萬千色彩歸一的純潔原色,她不追隨任何色彩,卻素到足以詮釋燦爛到極致的美。當你置身于茫茫的雪景中,巨大的白色掩蓋了大地的枯黃、灰黑、臟藍、土綠等一切寂寥之色,也掩蓋了你心里的孤獨、無奈、懼怯,內心也從容得只剩純白。就這樣,當你靜靜地置身于天地之間,舒展身心,聽著雪花飛舞的聲音,會消弭一切的浮躁和喧囂,你會看到那一片片晶瑩的雪花攜著上古的密語、鐫刻著唐詩淺吟、融匯了宋詞的風韻、訴說著華夏兒女的故事款款而來!這柔弱而偉大的精靈,穿過滾滾紅塵、越過俗世風月,落在我們身上的還是如此地潔白無瑕,這真是造物者的神奇,是自然之幸!世上的何等事物能與之媲美呢!
雪花不僅顏色純白無瑕,連她的形狀也是樸素無華,或如柳絮、或如鹽粒、或如翎羽,單看一片雪花沒有什么特別,無法驚艷你的時光,但每一片都是季節里最美的韻腳,當她們如羽如瀑,浩浩蕩蕩地飄落,大地就成了白色的海洋。一場雪花的相聚,就醉了這冰清玉潔的童話世界,醉了你我的夢,更醉了浮華若夢的歲月……雪花的痕跡,總有一份韶華是伴著雪的柔弱和純真豐盈著你的曾經。
小時候,特別喜歡下雪的日子,特別在雪地里“嘎吱嘎吱”踏雪的感覺,還喜歡在一大塊雪地上寫字,然后蹲在屋檐下靜靜端詳雪花什么時候能把字跡掩蓋。最開心的是和院子里的小伙伴們堆雪人,在雪地里打滾,玩到棉鞋濕透,腳丫子通紅……仿佛童年記憶中那些瘋玩傻樂都與雪有關。
稍大一些后,對雪的喜愛從“樂在其中”變成了“靜看旁觀”:喜歡靜靜坐在窗前看雪,看雪中嬉鬧的人群,猜測著他們的故事。再后來成家立業,被歲月沉淀的內心也褪去了浮躁,又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傾聽落雪的聲音。那輕柔如游絲般的聲音,扣人心弦,那浮音,徘徊于天地之間,與風兒纏綿、與雨兒繾綣,這美妙的天籟之音,能使人忘卻紅塵喧囂的煩惱,能使你擺脫世間的繁雜浮躁,在潔白的世界里與雪一起回歸生命最初的純凈。
歲月也如雪,素簡通透、厚重邈遠,容得驚濤駭浪、也容得恬靜安然,一切任你選擇。
來水泉坪看雪吧,這詩意的棲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