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琛
要進城了,楊志勇的心情很激動。要見新朋友老朋友,他很在乎自己的“村干部”形象。凌晨六點鐘,他燒了熱水,洗頭、吹發,換衣,六點半,天剛蒙蒙亮,他開車出發,繞著彎彎的山路,駛向安康城。
記得初識楊志勇,是2018年3月24日,在“楊志勇《江湖邊上》分享會”上,我宣讀了事先寫好的書評《第三只眼的力量》,贊賞他以文學鑄劍、以指點江湖、針砭時弊為己任,踐行“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責任與擔當。
會后聚餐時,我即興口占一聯:上聯——安康西安兩城同讀楊志勇,下聯——作家書友各界縱論江湖情,橫批——精彩紛呈,眾人擊節叫好。臨別時,志勇朝我喊:方老留步!讓我把那幅對聯內容發給他。我們加了微信,握手道別;顒又校居碌奈挠淹缹λ脑u價都很“正面”,還給他起了一個綽號“作家勞模”,說他熱愛社會公益,工作勤奮,創作出手快,作品多。此前,他寫了一部介紹全國勞模、漢濱區瀛湖鎮天柱山村原黨支部書記張明俊的長篇報告文學《秦巴魂》,該書出版后他捐獻了200多冊,由讀書會組織義賣,所得款項1萬多元全部用來救助一位患重病的青年教師。由此,我就更看中了他的為人,便也更喜歡這位“忘年交”。
第二次見到楊志勇,是一年后的2019年5月25日,在漢濱區譚壩鎮草廟村,他已是駐村一年多的扶貧干部。他的新書《追尋初心——我的扶貧札記》已經出版。讀書會部分書友、扶貧干部和村兩委班子,還有書中部分原型人物圍坐在草廟小學的會議室里,研討他這部現實主義文學作品在脫貧攻堅中的社會意義。
這是一部21萬多字的扶貧紀實,記錄著他幫扶貧困群眾的點點滴滴。其中可清晰感受到他這個“無冕之王”、作家中的勞動模范自覺地投身脫貧攻堅的角色轉換的徹底和成功,寫下追尋初心的勵志歷程。他忍受著貧困戶胡攪蠻纏的刺激與捉弄,體味“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扶,空乏其身”的考驗。他不嫌棄、不放棄,不氣餒,堅持以德報怨。在《將心比心》一文中,他寫道“該村歷史上第一次有了路燈,而且發生在我駐村的第二天,正式工作的第一天。我激動,我欣喜,草廟村從此前景一片光明啊”。由于心情急切,加之生活條件差,整日奔波操勞,十幾天他體重“掉秤8斤”。
他在《一種修身》中說“被幫扶人對幫扶人的批評、責難、拷問,無論對錯都是干部的錯。就像一個家庭,家不是講理的地方,而是講奉獻、講服務、講關心、講體貼的地方。”“即就是一顆石頭,溫暖時間長了也會變熱的”。他一心撲在村上,十天半月難得回一次家,一雙兒女都丟給愛人照管,重了鄉情,淡了親情,對家人的虧欠成為他心中抹不去的痛。
大凡一場重大的社會運動必然產生與之相適應的文學潮流,當前這場如火如荼、波瀾壯闊的脫貧攻堅戰役正是誕生扶貧文學的肥沃土壤。其積極的思想性、樸素的文學性都將發揮記錄現實、推動現實的重要作用,作者對此進行了有益的探索與嘗試,值得借鑒。
當晚,我在微信朋友圈中寫道“去年油菜花開時節,楊志勇來到草廟村脫貧攻堅。一年過去了,他向單位要求再干下去,因為他放心不下村冷庫、香菇大棚等基礎建設和產業發展,如果換人會因為熟悉情況需要時間而影響各項進度”。
研討會中,一位書友說到,有次發現楊志勇桌子上的一個塑料袋里放著兩個變了味的燒餅,當即要扔,而志勇說別扔,這是我的下午飯呢。那位書友在述說中哭了,全場靜極了,我也眼含熱淚,心生敬意……
下午吃罷飯,我們乘車回城,楊志勇和我們揮手告別。布谷鳥在湛藍的天空鳴叫,草廟村的青山綠水在他的身后展現出一幅壯美的圖畫。我相信,草廟村一定會越來越好,因為戰士的精神洗禮還在繼續著。
這次見到楊志勇是在2020年10月,漢濱區首屆文學藝術創作政府獎和政府扶持項目頒獎大會上。他的《追尋初心——我的扶貧札記》獲得這次獎項中唯一的一等獎,主持人邀他上臺發表了獲獎感言,他還借機給他包抓的產業大戶做了一次廣告宣傳。他高大健碩、端莊帥氣,天生一副英雄形象,適合扮演楊子榮、李玉和之類的人物。
2020年12月12日的讀書會,盡管他把自己捯飭了一番,但其談吐、眉宇間依然透著草廟村的煙火氣息。他談到:共產黨人史無前例的、切實的、全面的解決了貧困群眾“兩不愁三保障”,兌現了“致富路上一個都不能少”的初心,完成了一項偉大的光榮使命;全面改變了貧困地區農村生產生活條件和村容村貌;進一步提高了黨員干部的公仆服務意識,錘煉了干部的過硬作風;全面打造了風清氣正的社會環境和樹立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發展理念;通過辦實事、解難事,扎實密切了干群關系;促進了農村文化生活和新民風建設;培養了一大批懂農村、愛農村、會管理、能吃苦的農村工作人才。
談到鞏固脫貧成果,加快鄉村振興時,志勇真誠地說,取決農村一切工作的成效關鍵不在于資金和自身條件的困難,而在于要持續打造一支“永不走”的戰斗隊,特別是要持續提高村干部的政治思想和綜合素質……
如果說《精準脫貧看安康》這部書是宏觀的、大局的,那么楊志勇的扶貧經歷就是微觀的、具體的、生動的,使這場讀書會達到了交相輝映、相得益彰的閱讀分享效果。
志勇在完成繁重的扶貧工作之余,堅持筆耕不輟。聽說他目前已經創作了一個反映脫貧攻堅的大型戲劇劇本,又正在寫《追尋初心》的續集,此外聽說他還有更大的動作。三年躬耕扶貧,他付出了很多,也收獲了很多。
志勇在我們中間是小弟、是晚輩。草廟小學的伙食,一周只能“享受”四天半,其他時間還得靠吃泡面、啃干餅充饑。午餐時,大家爭著給他敬酒、夾菜,要他多吃些,對他格外的疼愛。
我已是“奔八”的老人,無緣親赴扶貧一線,對扶貧干部的艱辛付出感同身受,只能拿起筆為他們鼓與呼。分別時,望著楊志勇返回草廟村的背影,我不禁肅然起敬,老淚盈眶。千萬個楊志勇是平凡的,平凡的就像一滴水;他們也是非凡的,每滴水都折射著太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