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赤腳小仙
梨花園是小舅的花圃,距離市區大概八、九公里。我等兄弟姐妹經常去梨花園蹭吃喝,收獲歡樂無數,為表謝意,文以記之。
梨花園位于城南一隅,呈東西向,階梯狀,西邊最高,臨鄉村小道,在路邊可以見一塊高約140公分的漢江石,鐫刻著“梨花園”三個大字。順著石碑下坡就是梨花園的圍墻和大門,圍墻上爬滿了盛開的薔薇,園內的景觀若隱若現。
正對著大門的是一個長方形的院壩。院壩的西側是五間正房,坐西向東,從南至北依次是廚房、飯廳、主臥、客廳、客房。正房的最南邊搭了一間偏廈子,是盤花的工具房,里面堆放肥料、土、樹根、種子和鋸刀斧鑿等各類工具。
正房的二樓是兩間房屋和一個大平臺,平臺上用水泥板搭建了三排約80公分高的花臺,用來擺放盆景,多為松柏,造型各異。有孤傲簡約,一枝獨秀;有大氣磅礴,氣壯山河;有的旁逸斜出,婀娜多姿;其中就包括了小舅頗為得意曾經分別榮獲金、銀、銅獎的三盆松樹。
正房的后面有三、四層用磚頭瓦塊砌成的臺階,每層寬約一米,擺放的也是各類盆景、花卉、備用的樹根、嫁接的苗木、花盆等。早春時節,其中兩盆蠟梅頗為別致,色澤鮮艷,含苞待放。
正房的南邊與圍墻之間有個小亭子,亭子里用一塊大石頭當茶臺,七八塊小石頭當石凳,周邊陳列金彈子、迎春花等小型盆景。
正房的東邊也就是院壩的下面有四、五層階梯狀的臺階,每層寬約一米,安放著各類待用的苗木。其中在第三層的最北邊養了一條小邊牧,看家護院,陪伴主人;最下邊一層的最南邊飼養著雞、鴨、鵝、兔子等小動物。動物的糞便用來堆肥,隨處可見的雜草野果用來飼養動物,雞鴨鵝蛋用來喂養人類的幼崽,蓄水井存儲的雨水和生活排水滋養著花草樹木,和諧美好。
小舅是梨花園的主人,睿智謙和,大俗大雅。很多年前他就在吉河一帶養花,后來又開始養豬,再后來他干脆在郊區把豬和花放在一起養,養豬場和花圃融為一體。照看豬的同時也照顧了自己的愛好,當時條件所限,花木不多,小舅偏愛梨花,所以花圃以種植梨花為主為主,故名梨花園。
當時的“梨花園”僅僅是一個名字,甚至沒有一塊牌匾。后來因為拆遷,沒有了養豬的條件,小舅就在花友的引薦下將花木遷到城南,正式創辦了梨花園,并請羅軍先生為梨花園提名,請匠人鑿刻在石頭上,就是路邊那塊鐫刻著“梨花園”的漢江石。梨花園自此正式落地。
靠近大門口的位置擺放的是三盆大型梨花盆栽,其中最為壯觀的一盆樹齡已有百年,是小舅在十五年前收集的樹根,精心養護培育而成。梨花園這個名字看似信手拈來,卻不落窠臼,梨花不似桃花妖,不似梅花傲。每逢春來,“梨花千樹雪”的景致躍然眼前,潔白如雪,靜默淡雅;春去秋來枝頭上碩果累累,真真是春華秋實。
小舅每天驅車八公里到梨花園,耗時半日澆灌花木,飼養動物,打掃院落。年節風雨,樂此不疲。偶有外出訪友,就拜托附近的花友代為照看。左鄰右舍都是小舅的花友,這些花友學識年紀、家世背景各有不同,共同但愛好都是養花,有的鐘愛蘭花,有的偏愛松柏,彼此以花為媒,互通有無,可謂君子和而不同。
梨花園的四季都很美。
冬季寒冷,卻是最溫暖的季節。我們會在年初三到梨花園給小舅拜年,一家四代,三十多人,歡聚一堂。小舅在院壩籠上一大盆火取暖,還可以燒紅薯、洋芋和叫花雞,品味舌尖上的中國;長輩們沐浴著冬日暖陽帶著草帽打麻將;孩子們穿著新衣服在地上撒潑打滾兒,嬉戲玩耍;我們這幫兄弟姐妹們湊仔一起嗑瓜子兒聊天兒;也有勤快人在院子的角落薅野菜。直到夕陽西下,大家才從院壩移步飯廳,吃著心心念念的柴火飯和叫花雞。這個場景,真是想想都很幸福。
冬去春來,“春風先發苑中梅,櫻杏桃梨次第開”,梨花園成了百花園,滿園春色,生機盎然。大家可以自帶食材和工具,主動要求去梨花園燒烤,小舅就像多啦A夢,溫和包容,無所不能,需要什么材料工具,只要叫聲“小舅”就搞定。
大家都羨慕小舅的幸福生活。其實幸福不是一種狀態,而是一種能力,是對幸福本身的感知力。梨花園不是一蹴而就,從無到有,幾經遷徙,日臻完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都是它的主人用時間和愛所鑄就;梨花園不是現在很幸福,而是它幸福了每一個階段,創立之初的迷茫和艱辛;發展途中的瓶頸和桎梏;頗具規模的欣喜與惶恐。就像老舍先生在《養花》中所說:有喜有憂,有笑有淚,有花有果,有香有色。
梨花園,很有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