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熊壽安
我一直很虔誠地篤信緣份之說。
我們常常站在緣的路口,似乎不經意間就與一份緣份邂逅。有時候,這一份緣就是一世緣。
我打小就喜歡閱讀。大概從四年級開始,就陸陸續續地閱讀了《林海雪原》《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紅樓夢》等長篇小說。因此,我的語文成績向來不錯。第一次萌生寫作的念頭,好像源于一次高中數學課。我天生對學習數學錯誤地排斥,盡管老師在講臺上講授得十分賣力,我卻一直躲在課桌下偷看小說。數學老師當然不干,讓我站起來聽課。我當時也來了性子,和老師較上了勁對著干,弄得老師很沒有面子。那時我就暗下決心:將來一定當個作家給你瞧瞧。
1981年,我以安康縣流水中學總分第一的成績陰差陽錯地被師范學校錄取,并莫名其妙地擔任了學生會學習部部長和校廣播室播音員。期間寫過一篇散文,被《漢江文藝》刊載,掙了5元稿費,高興得心花怒放,添了3元邀學友一起美美地下了一回館子,好像吃了兩籠小籠包,還喝了酒。1983年畢業前夕,經擬定分配到一家新聞單位工作的袁澤強先生推薦,我本來也有一次去新聞單位工作的機會,可是后來該單位來人考察時可能沒有看上,挑選了另一名優秀的同學。受此打擊,我找到郝永正校長要求去最邊遠的鎮坪縣工作。郝校長認為我喜歡寫作,就答應了我的要求,并承諾聯系時任鎮坪縣教育局局長的老同學分配我到縣文化館工作?善觳凰烊嗽福1983年的一場特大洪水洗劫安康,導致郝校長未能與老同學取得聯系,我到鎮坪報到之后直接被分配到城關小學任教。
當時,鎮坪的交通條件十分落后,每天往返鎮坪安康的班車只有一班,天不亮就始發,210公里的路程卻要行駛十幾個小時。因為幾乎全部是土渣路,所以班車到達終點時,我們往往都變成了一個個“灰人”。鎮坪的街道也是土路,大部分職工都養豬,街道上隨處可見生豬游蕩,到處是豬屎街。每年枯水季節,電燈基本成了“擺設”。我閑暇的時間除了看書,就是寫作。挎一個包,置一個本、一支筆,躲在沒有人的小溪旁,天馬行空,創作小說。1985年春,我在鎮坪創作的第一篇散文《鎮坪三題——山·水·人》,首次在《安康日報》“香溪”版面發表,像一顆文學衛星發射,在當地引起了極大轟動,縣里幾家單位都跑去教育局要人,我一夜之間成了鎮坪縣里的“香餑餑”。局長也“惜才”,干脆誰都不得罪:這人我們教育局自己用。于是,那年暑假我就被借調到了教育局從事編撰“文教體志”工作。
從那時起,我一下覺得自己就是塊搞寫作的“料”。創作激情格外高漲,每天筆耕不輟。先后在《安康日報》等報刊發表“豆腐塊”散文、詩歌和報告文學等文學作品近百篇,身邊愛好文學的文友也越聚越多。1986年,因為受舉國文學創作熱潮影響,我們組織發起創立了“南江河”文學社,并創辦了油印社刊《南江河》。后來我調縣文化館工作之后,又繼續編輯刊印《南江河》,使這本散發著油墨馨香的地方小刊,不斷續寫著鎮坪愛好文學處子的文學夢。
再后來我轉行做了行政工作,《南江河》也隨之“夭折”。但我一直堅信,“南江河”始終種在我們的心里,流淌在我的心懷。世間輪回,2012年,組織上安排我到剛剛成立的縣文聯擔任黨組書記,這一下我又得以“量才適用”。經過努力,《南江河》又得以復刊,《南江河》重獲新生。2022年底,我年滿退休,但新生的《南江河》卻如一面熠熠生輝的文學大旗,召喚一批批文學青年繼續抒發著他們的“南江河”情緣。
一段情,一世緣。我依然固執地成為一名《南江河》忠實撰稿人,這便是一位異鄉游子的“南江河”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