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雪萍
認知的深度決定了行文長遠,對語言的敏感和駕馭則表現了作家寫作技巧的老道和通透。詩人姜華出版的第八部詩集《在人間》,注目故土、山川,甚至腳下的野草,娓娓道來的詩句中,一樣的所見呈現別樣風情。足以闡釋美文最高的境界是共情。
鄉情鄉愁是一個永恒的話題。平凡的一磚一瓦,深刻的內涵展現,喚醒司空見慣這個主題的閱讀者!独铣恰“明末出走的野草,已轉世三百多年。生下我太爺爺,老城就已經很老了”。其中擬人化的修辭,把祖上追溯成野草,寓意“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人類生生不息的力量。“一聲高,一聲底,象催眠曲。一聲遠,一聲近。靈崖寺的鐘聲,日夜為我招魂”。對仗的詩句,營造有舞臺劇起伏轉步,煙火氣息的懷舊生活,把故事意境定調。寥寥數筆,躍然紙上。
另一篇《城門》,同樣用風物,寫旬陽老城,體裁更像地方縣志。從秦設旬關到明洪武年筑城,歷經朝代更替,“西城門更像一只洞開的眸子,靜觀潮起潮落,不動聲色,春夏秋冬”。
深化主題,使一篇散文從思想上優于他人,引人入勝!洞迩f》里人們都擇水為鄰,繁衍生息。村里的人,像水流,像編織的網,續接生命。村莊是天上的河流,為什么?它看不見,日夜從父老鄉親頭頂流過。炊煙,水鳥,帶著文字,方言,聲音,似霧升騰彌漫,豐富的想象和文字的張力,緩緩流淌。平行發散思維,人與水主題,如作者另一首遍地鄉愁系列詩歌《小河》。
人們喜歡閱讀,往往是心中所想未能訴諸筆端,而詩人恰好道出心聲,有個詞“嘴替”似有貶義,“共情”更為讀者欣賞。云南產玉,《石頭上流動的月光》是翡翠導航,剛剛轉世,口銜美玉,詩人風趣自詡鑒玉者,做客西南邊陲。歲月會讓石頭說話,一位詩人在大理出土的玉璧前,放下矜持,“它讓我感到時間的寒冷,自然的寬容、和解”。這是面對幽光的玉石,如織的游人止語的敬畏,卻被“矮下三分的我”,修辭成了絕句。
留下空白,是《在人間》多篇運用的手法!犊嘬摹房,也是人生。李時珍先生說:苦,良藥也。寫卑微的野菜這樣收尾,余韻綿長。同樣在此書篇首的《秦川辭》中“篤、篤、篤。鐘樓下有更夫走過,聽梆子聲,已過三更。下弦月慢慢升起來。瞬間,天地凝為一體,一片白銀”。不言而喻的情感從讀者心底自然浮出,此時無聲勝有聲。
曾有一位作家說,一人一個鄉村。姜華是一位行走的詩人,鄉土情結注定會縈繞多情摯愛的赤子一生。他調整文字擺放的角度和形式,力求突破,不止《風知道我想說什么》,有生命有靈魂有真情的文字,給眾生傳遞的何止是溫情?不論是打上標簽,鄉土詩人,還是作者自嘲是被流放的囚徒,姜華繁星閃爍的作品,短小雋永,信手拈來,其視覺獨特的手法,會讓你我,開卷有益。
《在人間》是姜華近年發表在全國,省級媒體報刊上的散文詩力作,在接受星星詩刊訪談時,作者說這是個人專著類別的一個空白。審視散文的八大要素:主題、語言、結構、情感、意境、個性、文化底蘊、真實性和可信度,它們相互交織,互相滲透,構成姜華散文詩的魅力和經典。書尾,子曰“耕也,餒在其中;學也,祿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