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公智
“志足而言文,情信而辭巧”。古人吟詩作詞是很有講究的,苦思冥想,反復推敲,“兩句三年得,一吟淚長流”。詩到語言為止,說到底,詩歌就是語言的藝術,即使現代詩歌亦不例外。反復閱讀安康籍作家陳益鵬先生的詩歌,每讀必有新的感悟或感動?v觀整部詩集《花香滿徑》,詩人滿懷深情,贊美故鄉,歌詠祖國,且行且歌,山也是詩,水也是詩,花草樹木,蟲魚鳥獸,無處不漫漶著詩意之美。書分四輯:故鄉情愫、邊走邊唱、說東道西、詩意散章,縱深幾千年,橫跨數萬里,題涉寬泛,內涵豐富,頗值一讀。
紙上還鄉就是在滾滾紅塵尋找一處靈魂的安放之地。隨著時代發展,城鄉差異越來越小,異鄉即故鄉,很多人為了生存不得不走南闖北,隨遇而安。還有很多人生于流浪之途,長于奔波之旅,居無定所,更不知故鄉為何方。詩人荷爾德林說,詩人的天職是還鄉,接近故鄉,就是接近萬樂之源。而詩人陳益鵬深得其中奧妙,反復吟唱故鄉山水、人物、草木、莊稼……一遍遍在紙上詩意還鄉,留下一首首膾炙人口的佳作。詩人陳益鵬生于陜南巴山深處的嵐皋縣,那里有被《水經注》稱為嵐谷的嵐河、洞河、曉道河、大道河,有神奇美麗的南宮山,有被賈平凹贊為陜南小九寨溝的千層河,還有神河源、花里鎮,無不秘境若畫,美不勝收。何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詩人自小便浸淫于如詩似畫般的仙境里,詩意審美與生俱來。
詩人陳益鵬身處十三朝古都西安鬧市中心,卻能守住初心,安靜讀書寫作,視滾滾紅塵為無物,實為難能可貴。細讀詩人詩作《金州大地》《鄉情縷縷》《南望故鄉》《鄉村記憶》《與母親相處的日子》等等,整組整組地抒寫心中對故鄉的深情與大愛,其情之深,意之切,頗具感染力。自走出秦巴山后,詩人的視域得到擴展,如組詩《文學陜軍再出征:沙場秋點兵》,詩意再現了陜西十大地市旨涉文學的諸多神韻與大美,讀后甚為震撼。此組詩歌在“文學陜軍再出發”全國征文比賽中獲得銀獎,名副其實。
視詩歌為信仰,用文字修筑精神的廟堂。放眼當下詩壇,有一部分人詩行不端,或東抄西拼,生編硬造,或東拉西扯,鬼話連篇,或似曾相識,毫無新意,或自立門派,盡情游戲……不一而足,致詩壇混亂失序。創新不可脫離傳承,傳承必須敢于創新。“或簡言以達旨,或博文以該情,或明理以立體,或隱義以藏用。”要用最美的語言,表達最美的感情。詩乃言之寺也。陳益鵬就是一個視詩歌為信仰的真詩人,滿懷著對詩歌的敬畏之心,每寫一詩,必反復打磨修潤,直至圓潤精致為止。特別是“詩意散章”里收錄的散文詩,在我看來,幾乎章章都很精致,甚至堪稱經典。年前在張家界學院,有幸參與了劉年詩歌彈唱會,讀到、看到、聽到的,皆為用生命和血淚寫作的震撼之作,從中感受到了來自詩人內心深處的孤獨與疼痛。在益鵬這部詩集里,我也常常會有同樣的感受。
縱觀整部詩集,語言簡約質樸,佳句頻現;詩意開闊內斂,張弛有度;意蘊豐盈飽滿,繁而不亂。詩人基本練就了自己的語言、語感和敘述方式,從而擺脫了現代詩寫作的同質化問題,為自己的詩歌打上了個性徽記,形成了自己的獨特風格。非優秀的成熟詩寫者不能達此境界。
在詩寫中完成詩人的使命與擔當。詩以言志,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歌詩合為時而著。在陳益鵬詩歌里,還可感受到詩人滿滿的家國情懷和悲憫情懷。細讀陳益鵬詩歌,或關注故鄉,或關注時事,或抒寫愛國情懷,或詩寫人間大愛,幾乎每首詩歌都情真意切,言之有物。詩忌說理,但詩人隱義以藏用,喻哲思于意象之中,宛如讀禪,給讀者以感悟與力量。詩忌濫情,宜發乎情而止乎禮。陳益鵬詩歌中絕大多數皆為抒情詩歌,內斂而節制,飽滿而真誠。詩忌太滿,詩人總在該滿時滿,該留白處留白,給讀者留下再創作和回味的空間,當為上品。
現在各地都在打造旅游景點,行吟詩歌成為推動文旅產業發展的重要手段。山水明志,風月怡情。本書收錄了詩人大量行吟詩歌,比如《觸摸延安》《古鎮詩情》《椰風海浪》《蜀河情思》《寧陜詩草》等組詩,都寄托了詩人的夢想與情趣。胸中有山水,詩書氣自華。賞讀陳益鵬詩歌,用心感受詩人超凡脫俗的靜逸情懷,實為不可多得的一樁閱讀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