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軍
我閉目默念“雙乳雨荷”的樣子,只此青綠,唯有一抹淺紅。陰雨婆娑,齊刷刷把整個池塘籠罩。起伏的田埂邊,若隱若現一柄油紙傘,與荷葉耦合,宛如移動的蓮花,優雅的碎步,曼妙婀娜,一邊是濯濯碧蓮,一邊是款款綠稻。
灌漿期的稻谷昂著頭,不經意吐著穗,就像項間掛了一串串淡黃色的瑪瑙項鏈。雨點濺落,池塘泛起一圈圈漣漪,一圈還未完全擴散,就被另一圈擠碎。叫夏的蟬鳴住了聲,蜻蜓不知躲到哪兒去了,時而吐著小泡時而躍起的秧魚和蹬著腿的青蛙,成了粼粼碎波里最歡快的精靈,粉色的、白色的荷花,或含苞欲放、或嬌艷盛開,自顧自地特立獨行,毫不在乎下著的傾盆大雨。
漢陰縣雙乳鎮千畝荷塘,毗鄰漢濱,月河川道一脈相承,是我常去看荷花的地方。荷花每年農歷六、七月份綻放,分外妖嬈美麗。
每次來雙乳的時候,也總被隔壁那一間花香滿園的紫薇花屋吸引,讓我不覺停下腳步。那一座紅磚黛瓦的破舊農舍,電線低垂、窗紗破碎,人去房空已久,落寞的木門邊亂七八糟地堆放著玉米稈,在雜草叢生的院壩旁,一簇十分艷麗的紫薇正在怒放,即便烏云密布,依舊昂著頭,粉紫的花瓣在微風中猶如夢幻般的云霞涌動。這一片絢爛的花枝,展現出不屈不撓的風骨,讓人嘆為觀止。
雨中賞荷,別有一番意趣。煙雨朦朧中,“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蓮花,顯得格外清新脫俗。北宋歐陽修《南鄉子》這樣描述“翠密紅繁。水國涼生未是寒。雨打荷花珠不定,輕翻。冷潑鴛鴦錦翅斑。盡日憑闌。弄蕊拈花仔細看。偷得裊蹄新鑄樣,無端。藏在紅房艷粉間。”雨中含苞微綻的菡萏,歐陽修觀察荷花蕊里藏著的小蓮蓬,顏色嬌黃如金。靜下心,那密集如鼓點如琴弦的雨聲,敲打在荷葉上,襯托出雨荷靈動之美。
終于等到雨歇風住,白鷺撲閃著翅膀掠過田野,點綴在小火車軌道旁的絲瓜吐著黃蕊,時不時地被蝴蝶觸碰著,蜻蜓從這片葉脈飛到另一片莖葉,來去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