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利 劉井剛
對正陽草甸的向往是源于對草原的向往,在我的心里,草甸是濃縮的草原,草原是放大的草甸。
在遼闊無邊的草原面前,草甸像一盤清淡可口的小炒。從路邊裸露的懸土可以看出,草甸土層深厚,細如面粉。這是風從遙遠的地方持之以恒地帶到這里的。能跟著風一道走的,顆粒很細,是叫做塵埃的那種。
風,一陣接一陣,年復一年,累積億萬年,整個的黃土高原就是這樣形成的。造山運動形成的亂石嶙峋,都被它填沒了。只有翅膀沒有腳的風,順著山脊揚長而去,留下人力搬不動的厚土,也讓樹木沒法存活,所以,這里的樹木極少。地處亞熱帶季風氣候,充沛的雨水,決不會讓這里成為塔克拉瑪干一樣黃沙漫漫,也無需胡楊和紅柳來為它裝點門面。如水銀瀉地一樣的羊須草一呼萬應地呼呼生長。
綠色,從此在這里安家落戶。于是,就成了草甸。
絨毛似的羊須草柔軟而短促,剛修剪過似的,簇成一朵朵。如果從對面山上看,草甸像是人為給這茫茫林海的頭頂戴上了一頂綠色的箬笠。但站在草甸上看,卻是一個人頂著一塊蟬翼似的綠巾在風中疾行,舞動出流暢的曲線。
看到草甸,總會想起草原,以為草甸是背著草原另立山頭。其實不然,如果不是山高、風大,這里就沒有羊須草的容身之地。正是因為樹木都不愿光顧,羊須草才乘虛而入建立了自己的家園,為這個鮮有人跡的地方安了一張枕席,供忙碌的人們做一次短暫的休憩;偉岸綿延的山上,草甸成不了大家閨秀,卻如小家碧玉一般清秀可人。
藍天下,草甸洗盡鉛華,素面朝天!在西北,一棵樹,能擊退風的狂傲?墒,在這里,樹見風使舵地退避三舍。聞風而動的羊須草,用它們章魚爪子似的根須緊緊攥住泥土,快樂而旺盛地生長。沙漠和戈壁那一套在這里完全沒了用處。
草甸剛映入眼簾,我就警覺,這是北方四月的草原派來的一位使者吧,把草原最柔美的一面一并帶來了,讓這閬苑中無暇遠行的人們感受游牧情調。你看,那一頂頂花蘑菇似的帳篷就是萬花筒里的牧民氈房!
一滴水能看到大海,一片草又何嘗不能看到蒼穹下遼闊草原?我想到了那些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也看到了敕勒川陰山下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圖景。遍觀打馬而來的,都是酷暑給逼的。他們席地而坐、打滾、飛跑、拍照,一個個樂不可支。
真涼爽,八月就開始飛雪吧?此時,風是純凈的;陽光是明媚的,空氣也格外清新。無論是站著,還是坐著,四面的山都卑微地屈尊在了腳下,一覽眾山小。云頭壓得很低,低得你只需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