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員 向興述
在“八一”建軍節來臨之際,思緒不禁飄回那難忘的部隊時光。那是一段熱血沸騰的歲月,我們身著軍裝,肩負使命。訓練場上的汗水與拼搏,鑄就了堅韌的意志和頑強的體魄。戰友間的情誼,如鋼鐵般堅固,一起經歷歡笑與淚水。無論何時回想起來,那份軍人的情懷永遠銘刻心底,充滿感慨與自豪。謹以此文獻給偉大的“八一”建軍節,獻給我日夜思念的老部隊、老連隊、老戰友,獻給我們曾經的青春年華……
——題記
1972年12下旬,天空飄著雪花,從秦巴深山走出近三百鐵血猛男,在湖南衡陽火車站從悶罐火車的肚子里鉆出來,集結在“八一”軍旗下的某部隊。該部隊的總隊機關大本營,設在一個叫西山大院的地方。
3個月的新兵訓練結束后,幾百名新兵都面臨著分配。在那個“方向盤,營業員,聽診器”,被視為神圣地、香噴噴的職業年代,新兵們個個都眼巴巴地盼望能分在汽車連,當汽車兵。覺得開汽車有技術、有地位,端上這一“鐵飯碗”,一輩子生活、工作不用發愁,找大姑娘解決婚姻問題,也有了優勢。
經過耐心等待,我被分在機運大隊機械一連,與汽車司機擦肩而過。運氣總算不錯,沒有開上汽車,開機械也算可以。和我一起入伍的大多數戰友,都被分在施工大隊,主要工作任務是為機場跑道和停機山洞打混凝土,這意味著他們幾年的部隊服役,都要與沙子和水泥朝夕相伴,承受著艱苦繁重的體力勞動。分配方案宣布后,沒分在好連隊的戰友,雖然也有點小想法,但人人服從分配,表現出只要腳踏軍營,身穿軍裝,就要絕對“服從命令,聽從指揮”的軍人特質。
機運大隊有兩個汽車連、兩個機械連和一個修理連。我所在的機械一連,配備有鏟運機、平土機和壓路機等多種機械,全部是國防施工尤其是機場修建的利器。我被分配在1排開鏟運機。
鏟運機像坦克一樣,是紐帶式,便于在高低不平的復雜地形施工。通過駕駛人員手中操作桿的操作,鏟運機一次性可鏟土、裝土、運土、卸土達9立方。一臺鏟運機一天的工作量,相當于幾百人一天的勞動量。數十上百萬立方的土山包,只要有幾臺鏟運機施工,不用多久,就會夷為平地。
2015年元旦前夕,馮衛國和孫迪草等戰友,組織并主持全連戰友,前往廣州市花都聚會。第二年國慶節前夕,又一次組織全連戰友前往湖南衡陽市相聚。戰友們的相聚,是彼此等待近40年的重逢,大家含著激動和幸福的淚水,相互擁抱、相互傾訴、相互問候和祝福,那說不完的知心話,講不完的故事,就像流淌的湘江水一樣,滔滔不絕。
每逢過大年、慶“八一”,連隊宰殺大肥豬。星期天連隊一伙廣東戰友,外出抓黃鱔,在連隊保管庫抓老鼠,用臉盆烹炒,也吃得津津有味。指導員鄭世明沒有提干之前,在總隊文藝宣傳隊吹過樂器黑管,身體又長得像電線桿子,戰友們送給他“黑管”雅稱。一位浙江兵到了長胡子的年齡卻一根胡子也沒有,加上年齡大了又沒有談戀愛找媳婦,大家便稱他為“光板子”……這些陳年舊事一一被抖了出來,仿佛就在昨天。
在衡陽戰友聚會期間,我同部分戰友一起來到我們連隊曾經駐扎過的地方。走進營區,只見雜草叢生,原來一排排整齊的營房全部倒塌,整個營區空空蕩蕩。沒有嘹亮的軍號聲,沒有機械的轟鳴聲,沒有炊事班的飯菜飄香,沒有籃球場的龍騰虎躍,一切都顯得那樣寧靜。
我向不遠的方向望去,只見一臺布滿銹斑和泥土的鏟運機,像一位風燭殘年、無依無靠的老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我大步走近它的身旁,真想如同擁抱戰友一樣,也與它緊緊相擁。這臺鏟運機,是我所在一排二班的,我曾駕駛過它,是我親密無間的無言戰友!遙想當年,它和我們全連戰友一樣陽剛、威武,充滿朝氣。我和它對視許久,相互無語,心中五味雜陳……
我們連隊是由青海轉戰到湖南的。新兵訓練結束后,我們就直達胡南邵東,參與那里的機場修建,后又轉戰湖北。
與此同時,我們部隊其他連隊,以及同我一起入伍的平利戰友,除了參與邵東機場、光化機場修建外,還先后參與了湖南耒陽、廣西田陽、吳圩、廣東遂溪、廣州白云,以及北京南苑、陜北榆林等多座軍用和民用機場的修建,為多種軍機和民用飛機,搭建飛向祖國萬里藍天的平臺和天梯,譜寫出大規模投入國防建設和地方經濟建設的壯麗詩篇。
從20世紀70年代后期開始,軍隊幾次大規模裁軍縮編,多達200萬人以上。當時所在的機械一連,均在范圍之內。1978年春天,我也脫下軍裝,告別軍營,至今已經半個世紀。
如今,老部隊、老連隊已逐漸離開人們的視野,消失在茫茫的歷史長河中。然而,我們用青春熱血和勞動汗水,所澆灌的那一座座機場,卻像一幅幅壯麗的歷史畫卷,仍然鑲嵌在祖國的神州大地。那里仍然回蕩著我們青春的歡歌笑語,閃爍著我們的紅帽徽和紅領章,那里仍然印刻著我們老部隊、老連隊,以及每位建設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