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曉紅
也許自己骨子里尚存那么一點特殊的語言悟性吧,在所有的文學寫作中,竟然對詩歌“情有獨鐘”,我對詩歌的摯愛淵源久長。小時候,每每見到一束花蕾、一滴露珠、一片紅葉、一地雪花,都會莫名地觸動著內心深處情感之弦,讓我頃刻間生出許多美麗的激情,彈奏一曲寫作詩歌的涌動。
長大以后我才知道,這就是我對文字的感覺。那時在鄉鎮工作,幾乎所有的閑暇時間都是用讀書看報來打發。在落寞和孤寂中,心底總有一種難以遏制的激情在跳躍,當我將滿腹激情傾灑在字里行間,變成一行行詩句時,周身便有了一種說不出的釋然和快樂!
我寫詩,主要是生活與閱讀,加之自己的一點悟性,詩的神圣和高雅,讓我時時處于小心翼翼的狀態,生怕稍不留心會冒犯和破壞了繆斯女神。記得二十歲那年,一次午夜夢回中,頭腦里突然迸發出一連串奇怪的句子,于是神經兮兮地記了下來,后來,這種感覺總是如影隨行伴我左右,讓我欲罷不能。1991年春天,當我的第一首詩歌刊登在《安康日報》副刊時,便有了自己的詩歌處女作,從此與詩歌結下了不解之緣,寫作激情也一發而不可收。之后,連續寫出多首詩作,并在多家報紙雜志上發表。因為天性喜好詩歌,有時候讀到好的詩文,心靈立刻受到沖擊,瞬間找到了心靈的棲息地,就這樣一次次的激發著我的寫作激情。
就詩歌而言,個人認為,就是寫作者生活的長期積淀和自身對生活本質及生命現象的思考和認識。詩是心靈的自然流露,寫詩時,必須要對某種事物或某種情景著迷,從產生意念到激情迸發,并有強烈的創作沖動,這樣寫出來的詩才會有真情、有意境,才會打動讀者。相反,如果對某種事物或某種情景,見之無動于衷,甚至視而不見,那么即使費再大功夫拼湊成的詩句,一定是毫無詩味,成為無病呻吟的無用作品。一首好詩歌,展現的是一個詩作者的精神世界和靈魂深處的獨白,無論從形體上還是內容上,它一定是鮮活的,自由奔放的,也一定是渾然天成,絕不會有任何的雕琢和粉飾。寫詩和其他文體一樣,也必須具備三種能力,即:觀察能力、想象能力、表達能力。觀察能力就是要以獨特的視角,細致入微觀察事物,有了獨特的發現,才會有新的創造;想象能力就是由當前感知的事物回憶或聯想到與之相關的另一事物。簡言之,就是由一事物想到另一事物的思維過程;表達能力,就是把對事物的所見所思,用精煉的文字,藝術結構的手法寫成詩句。
2003年創作并發表的一首拙詩《蘑菇》,那是我在去往村里開會途中,一個人走在一片樺樹林里,坐下休息時,發現腳邊有一朵蘑菇,看著這個小小的生命獨守在這大山深處,那一刻,情不自禁產生一種愛憐,瞬間聯想到它多像一個在不幸命運中隱忍而頑強的生命,于是,從包里掏出紙筆,趕緊寫下:“把潤濕的心思凝結/一種長久的苦難/獨自佇立叢林一隅/偶有那/變幻無常的風/穿越千百年的期盼/款款送來陽光和雨水/站在季節的深處/把斑駁如云的往事/折疊成一把小小的傘/支撐靈魂的高度/獨守,也是一種美麗”。雖然這首詩作短小且詞淺意薄,但它卻表達了當時的真情實感和靈魂詩歌。
詩歌是崇高的藝術,它可以反映生活的陰暗面,或是負面;也可以頌揚真善美,抨擊假丑惡。作為詩作者,我們首先要有向上向善的思想,高尚的道德情操,坦蕩寬闊的胸懷,更要有責任有擔當。詩歌的本質是寫作者對生活、生命的關照和心靈展現,需要自我認知和定位,不能好高騖遠,要學會過內心生活,要面對現實,反映現實,要多關注生活中的點滴,因為生活中的真情實感是詩歌最重要的靈感來源,要將生活的細節轉化為詩歌語言,才能提升詩歌的感染力。
“說我是圓的就是圓的/癟的就是癟的/說我是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謠言充滿了誘惑,如三月的柳絮/在天空,飛揚/寫詩喝酒,那是我的事/風情萬種,那也是我的事/他們想怎么說就怎么說/追隨我的影子,他們一路奔跑/試圖拿掉我身上的全部隱私/有時候,我真想停下來/大聲對他們說/我體內,還有一根堅硬的脊骨呢/它埋得很深”!段业慕罟钦l也拿不去》
“不要輕視一粒石子,它躺在地上/蜷縮著,沉默著,思考著/這一生它都不能開口說話/不開口,不能證明沒有理想,沒有追求/不開口,不能證明它沒有仇恨和愛/每一粒石子,也許有過顯赫的身世/如今,它們卻卑微且丑陋/不能像鳥兒飛翔天空,像花兒綻放/更不能像雄獅怒吼,可它的堅硬/我們誰都可以看到/被踩在腳下,它是一塊石頭/砌進墻里,它還是一塊石頭/它經年用冷峻的表情,和鋒芒/敲打著世俗的骨頭。”《沉默的石子》
“上班途中,我遇到一群送葬的人/爆竹、鼓樂、孝子頭上的白/不舍的眼淚和緩慢的腳步/在清風和細雨里,嗚咽/有人說,這人走的熱鬧、排場 /是不是,每一個逝去的人/都會這樣熱鬧地走一次/被人熱鬧地簇擁、相送/帶著榮光,到更加冷清的地方/不回來了,再也不回來了/一盞燈已被黑夜熬干/再也點不著了/許多人屈辱地活了一輩子/竟能如此有尊嚴的/死去。”《紙花》
多年來,我在遠離世俗的淡泊中,用詩歌的方式傾訴人世間遇見的美好和生命里遭遇的薄涼,寫柴米油鹽、寫土地田園、寫花草山水、寫人間世事,有多首詩作在《延河》《詩選刊》《詩歌月刊》《西安晚報》《安康日報》等報刊上發表。
近幾年來,我的詩作越來越少,對于詩歌我只是暫時放下而絕非永久放棄,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把詩歌寫好這個問題,寫了這么多年的詩,到如今連一本像樣的冊子都沒有整理出來,心底里也有幾分愧疚與不安。雖然我現在寫詩很少,但我一直保持著讀詩的習慣,因為詩歌能點亮我的生活,能溫暖我的人生。
“詩是心靈的藝術,是心底唱出的歌”。我深愛詩歌,而今它已成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任何時候,我都會對詩歌充滿激情,充滿敬畏。在這個充滿競爭和浮躁的今天,在寫詩越來越多、讀詩越來越少的時代,我依然親近詩歌,因為詩歌讓我的靈魂更干凈,讓我更有信仰有尊嚴地活著。如今,已經退休,激情年齡已過,但詩歌在我血脈之中的那種熾熱和鮮活,依然無法冷卻,無法消退,我知道,詩歌早已深入我的生活,讓我一路行走,一路芬芳。